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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七年“拉锯”,《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终于有了眉目。11月4日,第三次RCEP领导人会议在泰国曼谷举行,16国领导人在会后发表联合声明称,目前15个成员国已结束全部20个章节的文本谈判以及实质上所有市场准入问题的谈判,准备明年签署协议。这个涵盖全球约1/3人口和经济体量的超大型自贸区呼之欲出。在贸易保护主义持续升温之际,整体上结束谈判的RCEP将给全球和中国经济带来什么影响?印度的退出又会否影响RCEP未来的运行?本报记者特邀权威专家对此进行解读。

  专家圆桌

  商务部研究院外国投资研究所副主任张菲

  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研究员倪月菊

  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研究员卞永祖

  (排名不分先后)

  1.在当前全球经济不确定性增加,保护主义抬头的背景下,RCEP的生效对全球经济意味着什么?能否为全球经济注入一剂强心针?

  张菲:一方面,在全球经济增速不断放缓,保护主义抬头和多边主义受到严重挑战的国际背景下,目前RCEP整体上结束谈判,并将在2020年签署协定,这是一个巨大的利好。这会对进一步紧密亚太成员国之间的经济伙伴关系,特别是对促进东亚、东南亚经济增长意义巨大,是一个多方共赢的协定。

  另一方面,RCEP的达成有利于在15个成员国范围内建立更高水平的贸易投资自由化便利化规则,有利于促进商品进出口、服务贸易增长,以及其他要素的自由流动,有利于推动15国市场准入的扩大,从而形成一个协商、开放、合作、共赢的良性循环。

  倪月菊:最终无论达成“10+5”还是“10+6”,都不影响RCEP作为世界上规模最大的自贸区的地位,因此RCEP的影响力不容小觑。

  从区域合作层面看,这个巨型自贸协定一旦建成,将在区域内形成统一的贸易投资规则,届时,随着区域内关税水平大幅下降,企业经营成本将降低,贸易创造和贸易转移效应会逐步显现,区域内贸易也将更加活跃。市场准入门槛的降低,将刺激成员间的相互投资,有利于区域内供应链、产业链和价值链的形成,从而进一步促进RCEP成员国间经贸关系的发展,带动本国经济的发展。

  从全球经济层面看,在单边主义、保护主义上升,全球经济下行压力加大的背景下,RCEP如同一剂强心针,将有力提振投资者的信心,从而给世界经济提供强大的推动力。

  从多边贸易体系层面看,RCEP的达成也将维护自由、开放、包容和多边贸易体制,提振人们对全球多边贸易体系的信心。

  卞永祖:RCEP的生效对当前充满不确定性的世界经济来说,可以说是一道亮丽的色彩。就目前全球经济来看,一方面金融危机的影响还没有消除,经济原动力不足,创新乏力,部分国家货币政策失灵,纷纷开启负利率时代。另一方面,逆全球化现象开始出现,一些国家贸易保护主义愈演愈烈。在这样的背景下,RCEP的生效就显得更加可贵,东亚所有国家已经意识到,作为全球经济最有活力的地区,本地区各国的经济联系已经越来越紧密,贸易保护主义没有前途。同时,中国的主张日益得到其他国家的认可,RCEP是中国极力推动的区域化经济合作组织,得到了澳大利亚以及东亚各国的认同,说明中国对区域经济发展承担起了更多的责任和义务,这也是中国经济软实力增强的一个体现。

  对于全球经济来说,RCEP的达成会起到一个示范效应。目前国际秩序在一定程度上存在失序现象,包括世贸组织改革等都难以推进,部分国家为了私利而损害了全球经济的利益,甚至有以邻为壑的趋势。RCEP正式达成后,也会让更多国家将目光转向东方。

  2.RCEP协定的达成对中国经济来说意味着什么?

  张菲:近年来,经济全球化发展受到阻滞,区域经济一体化势头表现强劲。RCEP是亚太地区规模最大也最重要的自贸协定,是中国积极参与全球经济治理、提高规则话语权的战略选择。致力于推动RCEP的中国始终是多边贸易体制的坚定支持者和推动者,RCEP基本达成意味着中国加快自贸谈判的目标初步达成,中国自贸协定“朋友圈”得到进一步扩大,以及中国持之以恒,坚持多边主义,坚持国际事务协商谈判、合作共赢理念的一次胜利。从国内看,RCEP涉及市场准入和相关贸易投资规则,这将倒逼中国国内改革,优化中国营商环境,提升中国贸易投资自由化便利化水平,有助于中国构建开放型市场经济。

  倪月菊:RCEP的达成对中国意义重大。不仅RCEP是中国迄今为止签署的规模最大、水平最高的自由贸易协定,在这个更加开放、更加自由的区域内,中国可以获得更多的贸易和投资机会,从而进一步增加中国与成员国间的贸易和投资规模。在全球经济增速减缓,中国经济进入“新常态”之际,RCEP的签署无疑将对中国稳外贸、稳外资,发展健康、可持续、平稳的对外贸易和投资关系产生积极的影响,并为中国经济的持续增长注入新动力。从生产者角度看,关税水平的降低、准入门槛的下降,将使企业的生产和投资成本大幅减少,从而扩大企业的获利空间。从消费者的角度看,RCEP的达成将使消费者可以用较低的支出享受到更加物美价廉的商品,增加消费者福利,更好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卞永祖:对于中国经济来说,RCEP的达成将会加快中国同周边国家经济的融合,加速亚太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

  虽然东亚各国经济融合度较高,但是从产业链角度看,整体上还是依赖于西方发达国家。因此,RCEP达成后,首先将有利于中国经济加快向创新经济转型。中国庞大的产业基础、日益发达的科研能力以及众多科研人员将会帮助区域内各国建立产业链,从而给各国带来更大的经济红利。

  其次,中国庞大的国内市场为区域内各国提供了更大的商机。中国拥有全球最大的中产阶级群体,基础设施完善,并且随着“一带一路”建设的深入,同沿线国家的互联互通更方便,区域内物资流通更快捷,也为全球形成最大的统一市场打下基础。

  最后,RCEP的达成为区域内各国应对全球经济不确定性吃下定心丸。当前,东亚各国无论从贸易、融资、技术等方面大都依赖西方国家,这就给他们的经济发展带来很大的不确定性。不过中国经济仍然是全球最有活力的大型经济体,RCEP的达成无疑让这些国家减少对世界经济不确定性的担心。

  3.印度退出是否会影响RCEP的运行?

  张菲:印度在最后关头宣称出于国家的核心利益而没有加入,根本原因是印度国内经济产业发展水平、内部政治斗争,特别是印度对自身区域大国的角色定位,使得印度在最后关头与RCEP保持了距离。印度没有加入,并不影响RCEP的正常运行。RCEP依旧是世界上最大的自由贸易区,依然保持开放原则,随时欢迎印度的回归。

  RCEP是成员国通过削减关税及非关税壁垒等达成区域自贸安排的共识,本质上是互利共赢的。未来在建立15国自由贸易大市场的过程中,还需注意区域内行业补贴、海关监管、货币金融、市场准入等政策的对接与协调。

  倪月菊:印度不加入对RCEP会产生一定的影响,但影响有限。这是因为印度的人口多,市场规模大,对成员国的吸引力较大。印度一旦退出,会使其他成员国对RCEP的期待值大打折扣。比如,日本在印度表达退出意愿后,曾一再表示RCEP不能缺少印度,甚至不排除日本最终选择放弃RCEP的可能性。本质上讲,“10+6”无疑是RCEP最理想的状态,但即使印度最终决定退出,也不会影响RCEP的运行。因为中国拥有巨大的人口、经济和市场规模,对成员国的吸引力远大于印度,在区域内的凝聚力更强。同时,RCEP是由东盟主导和力推的,印度的退出不会影响东盟达成RCEP的意愿。在日韩贸易摩擦尚未平息之时,加强在RCEP框架下的合作能对冲两国因贸易战造成的福利损失。

  目前虽然15国完成了RCEP20个章节的文本谈判和实质上全部市场准入谈判,但依然有少数遗留问题需要磋商。即使遗留问题能够快速解决,供签署的法律文本还需要各成员国完成国内的批准程序。在这个过程中,依然存在一定变数及不确定性,包括遗留问题解决不顺利,印度一旦退出影响某些成员国(如日本)的签约意愿及磋商进程,法律文本是否能在某些成员国顺利通过,美国等因素的介入打断谈判进程等。因此,未来15国要加倍努力,以更加创新、灵活的精神力促RCEP协议尽早达成。

  卞永祖:印度作为新兴经济体的代表,这几年经济发展比较迅速,但是今年以来印度经济表现不尽如人意,失速现象比较明显,这与印度比较依赖于西方国家不无关系。因此,其不加入RCEP,一定程度上对RCEP存在一定影响,毕竟印度拥有庞大的人口规模,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由于印度经济的不确定性,暂时不加入RCEP在目前也有利于RCEP的稳定发展,因此并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未来15国应该在达成协议的基础上,从国家发展长远利益的角度,尽快在国内立法机构获得通过,避免国内相关保守势力的干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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